虽然发展中国家之间相互移民的数量与日俱增，但总体而言，国际移民的主流仍是发展中国家人口向发达国家的移民。据国际移民组织 (IOM)发表的 《2005年全球移民报告》，国际移民高达1.91亿。其中，三分之二的移民是从发展中国家移入发达国家。[1]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陆掀起了移民国外的热潮，中国新移民也成为国际移民的有机组成部分。

新加坡是发达国家，历史上即是中国移民的主要目的地之一。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大陆移民开始大规模进入新加坡。尤其是近10年，每年均有数万中国人以各种移民途径进入新加坡，其数量可能居新加坡移民之首。虽然新加坡定期发布包括移民数量在内的人口统计数据，但对移民的来源地则从未公布，因此，近20年来新加坡中国移民的准确统计数据就无从得知。吴前进教授的估计是近30万人，[2]庄国土教授的估计是35～38万人，[3]刘宏教授最新的估计是35万人，[4]但他们的估计均无统计数据或估算方式支撑。

本文研究近20年中国移民进入新加坡的原因、过程和发展趋势，并根据历年新加坡人口统计中的常住人口和非常住人口数量、华人出生率、移民数量和族群比例等数据，推估新加坡的中国移民新数据。① 根据新加坡的人口统计，常住人口包括新加坡公民和外籍永久居民，其他外籍移民则归入新加坡人口中的非常住居民，包括留学生、劳工、陪读妈妈等，均是新加坡外籍移民人口的组成部分。本文的中国移民，指新加坡人口中来自中国 (包括港澳台)的移民，包括入籍、永久居民和非常住居民。

一、中国人移民新加坡的历史过程

1819年，英国殖民者占领仅有居民数百人的新加坡岛，其目的是与其他东南亚殖民地竞争，将新加坡发展成东南亚的商贸中心。为了迅速发展新加坡商贸，英国殖民统治者以招徕各地华商华工为主要发展战略。早期前往新加坡的中国移民多由厦门始发的中国帆船运载。1821年，携来首批移民的中国帆船自厦门开抵新加坡。到1836年，新加坡的华侨人口增至13，749人。[5]19世纪中期以前，新加坡的中国移民主要来自厦门港。每年输至新加坡的华工不少于6000或8000人。[6]19世纪80年代初，同是英国殖民地的香港也成为中国移民前往新加坡的主要港口。1880年，从香港抵达新加坡的移民多达30，116人，[7]超过从厦门来的人数。此后，从香港、厦门和汕头前往新加坡的移民络绎不绝，这就是当代新加坡华族以福建人、潮州人和广府人为主的历史原因。1907年，进入新加坡的中国人为22.7万人，1911年为27万人。是年，新加坡登记的华人人数达219，577人。[8]1927年，进入新加坡的中国移民增加到36万人，[9]是中国移民单年进入新加坡的历史最高记录。

1947年，新加坡有华人72.95万人，约占总人口的77.8%，是新加坡华族占总人口的最高比例。其中，出生于中国 (包括台湾与香港)的华人占新加坡所有国外出生的人口总数的68.5%，占新加坡总人口的30.1%。此后，新加坡的英殖民政府基于反共理由，限制从中国大陆来的移民。1949年以后，来自中国大陆的移民几乎完全停止，新加坡的华人移民主要来自马来亚。1965年新加坡独立以后，长期与中国只有经贸往来，没有外交关系，并禁止从中国大陆来的移民。到1980年，出生于中国的华人大多是1949年以前就定居新加坡的，仅占所有国外出生人口总数的35.9%，占新加坡总人口的7.8%。[10]虽然缺少从中国来的移民，但新加坡大量接受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移民，以保持种族比例的稳定。到1990年，新加坡华族人口为2，252，700人，仍约占3，016，400总人口的 74.7% 。

表1 新加坡华人人口变化表 (1947－1990)资料来源:苏瑞福著，薛学了、王艳等译，庄国土、薛学了审校:《新加坡人口研究》，厦门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9～30页。

二、新加坡的移民政策及其接受中国新移民的原因

表2 新加坡三大族群的总生育率 (1970—2006)华人=100资料来源:苏瑞福: 《新加坡人口研究》，第177页。

新加坡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大量接受中国移民的原因，首先在于中国与东南亚各国政治关系的改善和经贸的飞速发展。在冷战时期，东南亚对中国的戒心主要有三:一是担心当地实力强大的华人社会与中国关系过于密切而影响他们对当地国政府的忠诚;二是怀疑中国输出、支持当地共产主义势力;三是担心中国以武力解决与一部分东南亚国家存在的陆地和海域边界纠纷。尤其是新加坡，为了降低东南亚其他国家对其亲华的疑虑，是最后一个和中国建交的东南亚国家。随着东南亚国家与中国外交关系的建立和双边友好关系的不断发展，这些原来存在的担心逐渐缓解。[11]政治关系的改善和经贸关系的发展，使新加坡和其他东南亚国家一样，在一定程度上愿意接受来自中国的移民。就新加坡而言，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大规模接受中国移民，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其将引进华人移民作为国家最主要的发展战略之一。